&esp;&esp;“这孩子……”

骆云氏嗔怪声，“正要说他呢。”

&esp;&esp;这时厅中落座的霍沉也凭这只言片语串起始终来，不禁后悔这时候来了这里。

&esp;&esp;骆云氏说的无非就是大哥的亲事——付云启去岁与一位京中姑娘定下婚约，近来正忙六礼事宜。

&esp;&esp;说完大哥的亲事，接着定是催问付云扬，眼下付云扬溜了，他却赶着来，可不是自投罗网么？

&esp;&esp;正捉摸如何搪塞过去时，云飞却说了话，听上去好不笃定：“云伯母放心，我二哥会争气的！”

&esp;&esp;“噢？”

骆云氏惊喜，“与我说说。”

&esp;&esp;“云伯母可还记得我说的贺姐姐？我二哥从见她起就夸道个不停，还送了贺姐姐花儿！”

&esp;&esp;“啪——”

&esp;&esp;一只瓷盏在霍三公子脚边开了花，清脆声引得众人偏头看去。

&esp;&esp;“……”

&esp;&esp;噫，真真是个小孩子，摔破茶杯也要脸臭。

&esp;&esp;颜不悦

&esp;&esp;初八这早天色还未大亮贺家小楼里就亮起几盏油灯，桌边，阿显边打盹儿边塞了几口饭进嘴里，郁菀看得发笑，排揎道：“都满了十二，怎还像个小孩儿？”

&esp;&esp;前几日刚过了十二生辰的小少年撇嘴：“许久没上学，这才犯困的。”

&esp;&esp;郁菀佯装没好气地瞪他眼，又冲贺无量使了个眼神，得了指令的贺无量亲自将书袋挂去小少年肩上，推着人出门。

&esp;&esp;虽说是腊去春回，却也难逃料峭春寒，令约见阿显在廊外哆嗦了下，忙低头吃完最后一勺起了身。

&esp;&esp;“今日我陪他去，正好再买些需用的。”

&esp;&esp;阿显闻声回头，没睡醒似的傻笑：“多谢阿姊。”

&esp;&esp;两人稍拾掇下，并步下了踏跺，望小桥头去时，令约忽忽福至心灵般顿住脚步，偏头看去溪侧竹篱内的梅树上。

&esp;&esp;晦昧天色下，梢头几朵嫩黄色的梅凑成一团，远看打眼得紧，竟是连夜抱团开。

&esp;&esp;“咦，开了！”

随她停下的阿显惊喜不已，像是醒了，一溜烟窜去树下，令约跟他上前。

&esp;&esp;霍沉送它来时曾说缃梅香烈，今儿不过才开了一枝，她便见识到了。

&esp;&esp;数朵嫩黄小梅密密匝匝凑在枝头，教绛紫色的花萼轻托着，香气扑鼻，姐弟二人竟大有呆在原地不走的架势。

&esp;&esp;直到身后传来老父亲的干咳声，令约才忙拍拍阿显肩，先一步往院外走。

&esp;&esp;此时的小桥头，一辆驴车正候着他们，驾车的阿合也顶着双惺忪睡眼，看他们朝他来才揉揉眼。

&esp;&esp;阿合本也是纸坊的学徒，只他技艺实在不精，不但如此，还常常笨手笨脚做错事儿，后来他兄长过意不去，便教他日日接送阿显去学堂，这样既替贺无量省了心，领工钱时也不必闹脸红。

&esp;&esp;这一送，到如今也有两年之久。

&esp;&esp;等令约走近，他清醒些问好：“姐姐也去举人巷？”

&esp;&esp;“嗯，送我到那儿便好。”

&esp;&esp;她堪堪坐稳，车下阿显也笑嘻嘻追了上来，冲她晃了晃手中顺手带下的梅花儿，笑道：“好香，阿姊簪上瞧瞧。”

&esp;&esp;令约一噎，惋惜蹙眉：“好好儿的摘它做甚么，开了还不到一日。”

&esp;&esp;“非也非也，有花堪折直须折，莫待无花空折枝不是？”

&esp;&esp;“谁和你耍嘴皮子？”

她嘴上这般说，人却是抱着膝向前探探头，杏眼滴溜溜转两下。

&esp;&esp;阿显会意，笑将梅花簪去她发髻上，又叫阿合回头看，显摆似的问：“如何，我阿姊好看么？”